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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科男人和理科男人的差異

很喜歡看村上春樹那些嘮嘮叨叨東拉西扯的隨筆。村上有一篇隨筆寫文科男人和理科男人之分,抱怨一個純粹的文科男人總是被施加一些理科任務的苦惱,比如,總是要在家裡負責修繕壞掉的小裝置,比如馬桶啊水龍頭什麼的,還要負責閱讀說明書以便正確使用家電;如果鼓搗失敗,村上說會被太太斥責“你也算是男人?”這一點,估計是村上誇張了,又在污蔑他太太(在村上的隨筆裡,太太陽子可不是善茬兒,總是在挖苦諷刺他),但,苦惱是真的苦惱。有一部美國小說裡的文科男人抱怨說,“僅僅因為不巧帶著一套男用生殖器生下來,世人就認定我會修理汽車的變速器,這是為什麼?”對此天問,村上是極為贊同,附和道:“真想跑到大概在天涯海角的文科國文科城文科村去,就這樣帶著一套男用生殖器在那裡靜靜地生活。這是我的一個小小的夢。”



所謂文科男人和理科男人之分,放到生活中,區別標準跟他的專業以及職業其實沒有什麼關係。在我的標準裡,能夠修拉鍊,就算是理科男人了。我這也是退而求其次了,相比於我家標準的理科男人。我父親不僅專業是理工科的,還能修幾乎所有的家什,一般家電的小毛病從來不需要找專業人員來修理,自己就鼓搗好了。我叔叔更厲害,以前組裝落地式收音機,外觀是紅木加黑金絲絨貼面,甚豪華,市面上賣的收音機相形之下好寒酸;後來剛開始有電視的時候,我叔叔更拉風了,不買現成的,自己組裝一個;好多家還是9吋的,他裝一個12吋,到他家的人看到電視總是問,喲,什麼牌子的?他等的就是這句問呢。

我中學時有一個好朋友,成績好性格好貌美如花,跟一個我認為配不上她的男生早戀。我竭力反對。後來,好友拿了一個小玩意給我看:一個橢圓形粉紅色的塑膠肥皂盒,焊在一塊了,有一根拉線從掏得很精緻的一個小洞裡伸出來,拉線旁邊還有一個旋鈕。這是什麼?女友一拉拉線,有電流聲“滋滋”作響;調一調那個旋鈕,“中央人民廣播電臺,現在是……”。我的天,收音機!是那男生自己做的。一個高中生啊!我那時雖然浪漫飄忽得近於病態,但還是明白一個基本常識:這麼能幹的人,以後若嫁了會挺享福的。再說,人家也浪漫呀,送這麼個小禮物,說是“臨睡前聽聽音樂吧”。其他高中男生送禮物(更多的男生根本沒這根神經),最多也就買本書買個筆記本什麼的,哪有這份禮物的別致和獨特?我從此便徹底認同他們,為他們傳話望風,不懼危險。現在我的女友和她丈夫,依舊是恩思愛愛的令人羨煞的一對。

其實,現如今的收音機電視機什麼的當然不必要男人來組裝,也不需要修理,男人只要會換燈泡就行了。這是一種瑣屑的擔當。女人就在這種瑣屑中有了安全感。燈泡一壞電閘一跳,家裡男人二話不說,拿起凳子就換好了掰好了。這日子,就踏實了。

以前我認識一對夫妻。男人總是喊老婆換電泡,換的時候,他在空氣中做保護狀,仰頭看著老婆,嘴裡嚷嚷:“小心哦,小心哦。”他連凳子腿都不扶,怕被電著。自我保護得連常識都忘了——木頭是絕緣的。最後離婚的導火線是他們夫妻一起郊遊時迎面沖過來一條大狗,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老婆擋在身前。事後這個男人不管怎麼道歉都沒用了。其實,我覺得,女人的心早在一次次自己換燈泡的時候就涼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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